“身处黑夜，遥望北辰”，表面上似乎暗示着夜晚十分，看向北辰方向，会得到某些线索。
换个角度考虑，“黑夜”同样可以指代某个黑暗的地方。
实验室中的设备皆保存完好，说明这里并未发生过战斗，然而厕所灯偏偏被打碎了……。
小顽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拿出手电，向天花板照去。
天花板由一块块银白色的方砖拼接而成，砖块似乎由金属制成，表面光滑如镜。小顽缓缓挪动脚步，仔细观察，发现角落的一块方砖上沾着些许黑色污渍。
之前在实验室发现的骸骨左臂骨断裂，结合方砖上的黑色污渍，不难推测出之前的情形。
张晴雪临死前肯定碰过这块方砖，方砖上的污渍应该是她的血迹。
小顽踮起脚，伸手轻推方砖。
方砖向上微微抬起，露出一条缝隙。
灰尘和陈腐的霉味混杂在一起从缝隙中渗出，十分呛人。借助手电的光，小顽隐约看到上方布满密密麻麻的管线。
她把手伸进缝隙，仔细摸索。
张晴雪手臂有伤，应该不太可能爬上去，要藏东西的话，十有八九是在方砖周围。
………………
实验室中，小顽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物品。
之前她在厕所的天花板上摸索了很久，最终只找到了这个奇怪的圆球。
它表面光滑，入手冰凉，不知由什么金属制成。
小顽在手中把玩了很久，并未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这也可以理解，虽然城市内部的能源系统依旧完好，但这玩意在与世隔绝厕所中躺了几十年，估计早就没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充电的方法。
可是金属球外表浑然一体，看不到丝毫缝隙，张晴雪并未留下充电器，完全不知该从何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顽渐渐发觉了些许异常。
绝大部分金属的比热容都很小，只要捏在手里，很快就会在体温的作用下变得温热。
这颗金属球非但没有变热，反而越来越凉，似乎在主动吸收小顽的体温。
突然，金属球微微一震，表面似有流光闪过，原本坚硬的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如同一团水银。
实验室中的电脑全都亮起了微光，仿佛迎接某个至高存在的苏醒。中央的虚空中，一个模糊的全息投影缓缓浮现。
「嘀！权限登入中……，权限级别：九级……，身份验证失败……，检测到目标人物六十年内无登入行为，权限状态：空置，是否进行权限交接？」屋内突然响起提示音。
“是。”小顽简短的回答。
「嘀！请输入权限交接秘钥，或提供同级权限的强制转移指令。」
“原来如此。”联系之前捡到的笔记本，小顽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张晴雪本人似乎掌握着极为重要的权限，她费尽心机留下那本笔记，应该是为了防止自己死后权限空置，同时还可以避免外来的探险者接管这项权限，可谓一箭双雕。
小顽拿出之前捡到的笔记本，输入密码。
「嘀！权限交接中……，DNA信息录入成功，外形信息录入成功，指纹信息录入成功，声纹信息录入成功……，权限交接成功……，您好！尊敬的“引路人”。」
金属球的表面越来越亮，形状也开始改变，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沿着小顽的左手向上爬，在皮肤表面缓缓摊开，将手腕包裹其中，最后化作一只银色的手镯。
手镯上光华流转，无数光丝从其上延展开来，和空中的投影交织在一起，小顽的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半透明的对话框。
「请输入您的姓名：」
小顽甩了甩头，又原地转了两圈，发现不论如何扭头，移动，甚至闭上眼睛，对话框都静静的悬浮在眼前，仿佛和自己的意识绑定了一般。
“如何输入？”小顽开口问道。
「现在是思维录入模式，思考即可，也可根据需要切换为键盘模式，语音模式，手写模式，你画我猜模式等。」
小顽思考着自己喜欢的名字，随着她的思考，眼前的对话框飞速闪过一个个不同的名字。
“就这个了。”片刻之后，小顽看着眼前“二大爷”三个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请重置秘钥：」
小顽思考片刻，在对话框中输入——\u5c82\u56e0\u7978\u798f\u907f\u8d8b\u4e4b。
「秘钥重置成功，检测到固件故障，固件修复中，预计耗时47小时44分20秒。」
之后，手镯上的光华渐渐淡去，再无任何反应。
“你还在吗？”小顽对着手镯轻生说道。
「在。」耳边传来机械的回应声，不过并非手镯，而是实验室中的人工智障。
小顽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靠谱点的设备，没想到竟然出了故障，好在这玩意技术含量比较高，能够自我修复，只能等修复完再使用了。
目前自己的身份已经录入系统，获得了张晴雪当年的权限，应该可以查阅一些资料了。
“我现在的权限可以查阅哪些资料？”小顽开口道。
「您的权限可以查阅资料库中的任何资料。」
“告诉我，引路人是什么？”
「“引路人”是最高廷议院的领袖，权限级别：九级。」
“给我最高廷议院的详细资料。”
「请稍后……。」
前方的虚空一阵闪烁，渐渐浮现出一个正五边形的图案。
五边形的每个角分别对应着一个机构的名称，按顺时针顺序依次是：主脑——最高仲裁中心——最高执行部——最高监察委员会——最高廷议院。
「主脑，最高仲裁中心，最高执行部，最高监察委员会，最高廷议院并称为五大最高权限机关，每个机关的领袖都拥有九级权限，其中最高廷议院主要负责制定政策并将其作为行政条例或法则写入主脑。」
“其他几个最高权限机关又是做什么的？”
「主脑由统括整个城市的盘古系统构成，最高领袖为人格化的“盘古之心”，负责分析问题，并将解决方案提交最高仲裁中心；最高仲裁中心的领袖为“仲裁官”，主要负责裁定主脑提交的解决方案，并将裁定结果提交最高执行部；最高执行部的领袖为执行者，主要负责执行最高仲裁中心的裁定结果，必要时可使用武力；最高监察委员会的领袖为“监察长”，主要负责监察各机关，并将结果汇总后提交给主脑。」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取得了桃源的最高权限。小顽看着眼前的资料，陷入沉思。
按照人工智障的说法，桃源五大最高权限机关，分别对应着五个九级权限，这五大机关相互依存又相互制衡，掌控着这座城市的一切。
“如果我同时掌握所有九级权限，是不是等于控制了这座城市？”小顽喃喃自语。
「确切来说，您只需同时掌握四个九级权限，就可以将“盘古之心”格式化，从而掌控整座城市。」人工智障补充道。
小顽有些心动，但很快就把这个天真的想法压了下去。
暂且不论集齐所有九级权限有多难，这座城市建立之初设置了这五大机关，应该是为了防止独裁的出现，如果自己是城市设计者，十有八九会在主脑的最高法则中写入“禁止个体或组织同时掌握多个九级权限”这样的规定。
当务之急不是考虑如何获得更多的九级权限，而是尽量多的了解城市的情报。
“天柱是什么？”小顽问道。
「天柱，始建于九四九年六月十三日，竣工于九七三年十月一日，用于维持桃源结构。」
“请给我天柱的详细资料。”
「根据保密条例，涉密资料仅对部分设备开放访问，本机无权限访问涉密资料库，请使用其他设备。」
小顽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镯。
手镯上，几个数字不断跳动，那是手镯自我修复需要的时间。
“桃源被毁的原因是什么，为何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我们之外，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原因不明。除您之外，本机近六十年内未收到任何访问请求。」
“请求调取监控信息。”
「根据保密条例，本机无权限访问监控中心，请使用其他设备。」
“请给我桃源的地图。”
「根据保密条例，本机无权限访问导航中心，请使用其他设备。」
“这下难办了。”小顽摸索着手镯，喃喃自语。
这个手镯是桃源九级权限的象征，同时也是一台相当精密的计算机，理论上使用这台设备可以访问资料库中的一切资料。
然而手镯目前处于自我修复状态，不论如何呼唤，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只能等它自我修复完毕了。
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天时间，食物仍然充足，这里又足够安全，两天后，自己就可以获取附近的地图和监控，黎九七应该也能恢复的差不多，到那个时候在想办法离开这里，把握会大一点。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关机了。」
“关机吧。”小顽摆了摆手。
「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尊敬的引路人，晚安。」
……
虚空中的光晕缓缓淡去，实验室陷入一片黑暗。
八六双手抱膝，蜷缩在角落，将脸深埋在臂弯中，微微啜泣。
她的身旁，放着未开封的罐头和一支用过的注射器。
一束细细的血线从她的左臂淌下，分成几股，凝结成一道暗红的痕迹。
她似乎是第一次给自己注射，完全不懂止血和消毒，任凭鲜血从针眼中涌出。
小顽默默走到八六身旁，摸了摸她的头，拿出棉签给她止血消毒。
“来，该睡觉了。”小顽抱起八六，向一旁的垫子走去。
八六的啜泣声渐渐消失，她将头埋在小顽平坦的胸膛上，微微颤抖。
小顽将八六放在黎九七一旁，给她盖好毯子，自己也在一侧躺下，将她夹在中间，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散开，盖在八六身上，轻轻抚摸。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小顽将八六抱在怀中，轻声说道。
“什……，什么名字？”在小顽的安抚下，八六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
“二狗子怎么样？”
“不要！”
小顽轻笑一声，拍了拍八六的头。
“好啦别怕，赶紧睡吧，天亮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黑暗笼罩下的城市危机四伏，小小的实验室如同一座孤岛，随时都会被淹没。然而不知为何，八六心中却异常安稳。
或许是身旁两人的体温，或许是周身轻抚的长发，又或许是那一句“别怕……”。
实验室内，三人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天亮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对吧？
天真的会亮吗？
——————————————————
远处的实验台上，计时器的数字轻轻一跃：
23:59:59——00:00:00
下方，一行小字隐约闪现：
7298年8月1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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